《餘音繞梁》系列——舒曼（二）
（。。。續“舒曼一”）
物價昂貴
海德堡的居住環境雖然優渥，舒曼同時也體驗到了一座學生城的缺點：物價高昂。十九世紀期間，在大學就讀的學生都是王公貴胄和豪門子弟，非富即貴。他們在生活起居上比較講究，出門消費也出手闊綽。根據舒曼的書信記載，他“幾乎天天晚上都去參加聚會”*12。除了要負擔學費，還要為他多姿多彩的生活支付各種花銷；其中比如有“各家的化妝舞会﹑博物館的入門票﹑買雪茄﹑鋼琴調音師的費用﹑洗衣婦﹑擦鞋匠﹑香檳酒﹑書本和樂譜﹑裁縫﹑鞋匠，和各種小費‥‥”*13。伙食供應方面總是非常豐盛，卻也別無他選。“…每天都必須吃8-9道菜和喝酒，…給我肉湯和一點烤肉就行了，6分鐘内我就解决了，結束。要像這樣（吃8-9道菜），剛端上烤肉我就已經飽的半死了…”*14
入不敷出
除此之外，他還學習法﹑意﹑英﹑西語，這些語文課都必須付費；頻繁的旅游也在他的開銷單上注上了濃濃的一笔。舒曼曾經為自己做過一個為期半年的財政預算案：房租50Gulden﹑午餐36Kreuzer﹑晚餐24Kreuzer﹑早餐6Kreuzer﹑每天一瓶啤酒共20-25Gulden﹑鋼琴租賃費30Gulden﹑學費60Gulden﹑大學注冊費14Gulden…*15舒曼從他的父親那裏繼承了一筆財產，每年有不少的收入。但他揮金如土的生活方式，使他一年後便負債累累，不得不到處借貸。就這樣，年輕的舒曼在海德堡渡過了一年金迷紙醉的生活。
19世紀初的海德堡
如果人人們現在來到海德堡老城内，心裏不禁会疑惑，自己是不是穿越時空，來到一百多年前傳説中的小鎮呢？十九世紀初期，海德堡作為一座小鎮的魅力，僅僅可以在文學作品中反映出來。當時的海德堡大學規模並不大，外觀也並不惹人注目。大學的實權校長—選帝侯，下定决心把它塑造成一所名流大學。漸漸的，隨着越来越多學生的到來，海德堡的經濟也跟着起飛。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是“學生們華麗的服飾﹑成群結隊穿街走巷高聲歡唱﹑夜半在某窗戶下對着幻想的情人唱歌﹑還有隨時準備毆鬥的架勢…”*16。除了經濟上的利益，学生們也為該鎮帶來了負面的影響—城中的百姓們，尤其是底層階級的工人們畢恭畢敬的“伺候”着這些“公子們”，在街上迎面碰見學生隊伍謙卑的回避讓路，對於他們囂張又吵閙的自大行為，給予羔羊般的忍耐*17。
（圖6）學生們常常在酒吧里豪飲，然后在街上喧囂
這些跋扈子弟儼然占據了海德堡街道的自主權，漸漸引起了當地居民的不滿。與此同時，他們的生計又是那麽的依賴這些學生們。以海德堡當時的社会情况來看，1830年城中住着的居民大約有12 000人，其中1000人為年輕人。又，以1831年的大學注册數據來看，夏季學期923人，冬季學期有1018人*18。這意味着，學生們為這裏的居民帶來一筆不可小覷的收入。這種矛盾的現象，可以從1828年發生的學生團會與百姓冲突事件看出來。學生們群起離開海德堡，誓言不再踏進此鎮半步，一直到居民們向他們公開致歉！*19
（圖7） 擊劍。Daniel Fohr 繪於1827年。圖示一場學生團會之間的擊劍决斗，地點位於現在的Hotel Hirschgasse
Thibaut教授
舒曼作為一名令後世矚目的作曲家，是浪漫派時期一個相當重要的名字。然而，海德堡時期的舒曼，作曲技巧還不是很成熟。不同於同年的孟德爾頌，舒曼幼時並没有接受過正規又嚴謹的音樂教育。他在創作上凭借的是一份天賦和熱忱，及一些音樂基礎，這在他早期的作品中不難看出來。其中有一位師長，對舒曼音樂生涯的啓航，和今后的發展，成為了决定性的關鍵人物—他就是法學系教授兼大學副院長Anton Friedrich Justus Thibaut(1772-1840).
登門拜訪
如前文所叙，舒曼來海德堡是就讀法學系的，但他入住后並没有立刻到大學秘書處注册報到。六月間，他注册正式成為海德堡大學法學系的學生，然後造訪Thibaut教授。十九世紀期間，很多教授習慣在自己的家裏接見學生。這個古老的學府傳統延續到現在，還有很多教授在家裏舉辦烤肉會﹑聚餐﹑聚集學生們一同遠足等等的活動。在正式上課前致電教授，預約時間見面，也被視爲一種慣例和禮貌。
（圖8）Thibaut教授故居的巷尾，以往可以通往上城堡的小路。據説詩人歌德常常使用這條捷径，有些訪客也直接從Thibaut教授的後花園上山
受邀參加合唱聚會
一如既往，Thibaut教授接見了這位興奮又緊張的學生。教授的態度有禮，甚至有點冰冷。但是當嚴肅的談話中出現“音樂”一詞時，氣氛突然變得生動起來。Thibaut教授對舒曼說，“我真誠的邀請您出席一次我常常舉辦的音樂聚會。它在我家的一間小音樂廳裏，這是我專門為了這個用途而修繕的”*20。“每个星期四在這裏有七十多位歌唱者”*21，舒曼在給母親的信中寫道。在這裏，年輕的舒曼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十六﹑十七世紀的音樂，如Palestrina的聲樂作品﹑韓德爾的清唱劇等等，這些音樂在十九世紀已不再盛行。
（圖9）Thibaut教授的合唱聚會，在他家的閣樓里。燭光下教授坐在古鋼琴上伴奏，另一人拿着卷起的樂譜指揮；當時這樣的指揮行為相當常見，墻上挂着韓德爾的畫像。Jakob
Götzenberger繪畫：1833年Thibaut的歌唱晚會。水彩﹑鉛筆素描。
就在兩年之前，跟舒曼年齡相仿的孟德爾頌也拜訪過Thibaut教授；這位長者的古籍收藏，被這位天才視爲瑰宝*22。除此之外，許多文人和音樂家也因Thibaut教授的名氣﹑為人﹑音樂古籍收藏﹑名揚全德的合唱團而來，其中有音樂家韋伯﹑詩人歌德等人。舒曼的偶像，文學界巨匠Jean Paul更早在12年前便是Thibaut教授的座上賓。
（待續。。。）
參考文獻：
Jugendbriefe
von Robert Schumann. Herausgegeben von Clara Schumann. Leipzig
1885.*14 17.Juli
1829，*20
*21 24.Februar
1830
Heidelberg.
Günter Heinemann. Verlag Guderjahn 1996. *15 頁391
Heidelberg.
Josef Wysocki. Herausgeber Bezirkssparkasse Heidelberg
1981.*16 頁46，*17 頁47，*18 頁224，*19 頁48
Robert
Schumann in Heidelberg. Harald Pfeiffer. Engelsdorfer Verlag
2010. *20 頁21
見“餘音繞梁——孟德爾頌”篇*22
圖片来源：